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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的北京大学

2015-03-23

“北大老,师大穷,清华燕京可通融”

从前北京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北大老,师大穷,清华燕京可通融”。这话后来被很多人误解,好像是说北大这个学校太老了,北师大太穷了,燕京和清华考学容易,可以通融通融,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的。这是针对当时北京年轻知识女性的择偶标准而言的。北大老,是说在北大上学的人年龄偏大,很多是结了婚的;师大穷是因为上师大的学生当时基本上是寒门子弟,因为师大不要学费,所以是师大穷;清华燕京可通融,就是说上清华和燕京的是不错的择偶对象,家世比较好,学校也好,可以考虑。这“通融”两个字完全不是说学分不够可以通融一下的意思。

不过北大也的确是老,北大的校址就是在今天沙滩红楼,虽然名气很大,但校舍各方面都比较陈旧。北大的前身就是京师大学堂,戊戌变法失败,很多新政都没有得以推行,唯独保留下来的就是兴办京师大学堂。民国元年(1912)年京师大学堂的第一任校长是严复,时间很短,不到一年的时间。

后来的北京大学,最鼎盛有这么几个阶段,一个就是1916年蔡元培以国民政府教育部长的身份担任北京大学校长,一直到1927年张作霖到北京前夕,差不多10年的时间,人才济济,名教授云集,可谓开一代学风。第二个辉煌时期是1930年蒋梦麟主持北大。蒋梦麟上台以后主要用了两个人,一个是胡适,一个是傅斯年。这个阶段吐故纳新,淘汰了一批庸才教授,引进了很多英才,很多人才的选拔都是傅斯年做的。傅斯年是山东聊城人,非常耿直,却也是不大容易跟人相处的一个人。当时傅斯年到北大以后,发现北大一部分留洋回来的教授———拿今天的话讲叫“海归”,水平并不是都很高,很多人的授课讲义用的是他们在海外留学时候的课堂笔记。傅斯年一看就急了,认为这样的人不能用,于是裁撤了一部分“海归”教授,增补了很多有真才实学的人进北大。可以说,从1930年到1937年抗战爆发前夕,北大进入了第二个辉煌阶段。

西郊的清华大学是清代的园林,很漂亮。“清华园”三个字是清末军机大臣那桐写的,今天这个匾还挂在清华西门,“文革”的时候给砸了,后来又恢复了。清华大学是当时国立大学中比较特殊的。庚子赔款,中国赔给美国三千二百多万两白银,折合二千四百多万美元,后来美国退还了30%的庚子赔款,指定这笔退还经费只能用于教育,因此就在1911年春由外务部和学部在西郊清华园筹办了“清华留美预备学校”,选派人才留学美国。后来叫“清华留美预科”,1925年才改名叫清华学堂,同年最了不起的一件事是成立了清华国学院,大家耳熟能详的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赵元任是该院的四大导师,掌管教务的是吴宓先生,还有考古学的李济先生也是国学院的导师之一,可惜1927年王国维先生就先去了。

到了1928年正式成立“国立清华大学”,第一任校长就是梅贻琦。清华不是后来我们印象中的理工科清华,而是文理并重的,清华当时的教育制度参照欧美更多,所以在当时是一所比较新式的大学,很多人之所以选清华,就是认为清华更有朝气。

燕京大学与司徒雷登

再有影响的就是燕京大学,燕京大学是教会大学,1919年开始筹办,最早是在崇文门内的船板胡同,这个地方的原址在1959年建北京站的时候已经全都拆光了。燕京很有特点,它是好几家教会合办的,如美国长老会,美以美教会、公理会,美国女公会,英国伦敦公会等若干教会合办的。后来合并为燕京大学,就是由以船板胡同的汇文大学为主体,还有通县协和大学,以及灯市口同福夹道的华北协和女子大学,由三所大学合并而成。

谈燕京大学历史必须涉及一个中国教育史上有着非常重要地位的人物———司徒雷登,司徒雷登在中国出生,他不但是中国通,而且认同中国的传统文化,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我们一直对他评价不太公允。司徒雷登收购了清末很多王公的赐园,以淑春园旧址为燕京的中心,同时收购了明代米万钟家的勺园旧址(当时是陕西督军陈树藩的私产)、载涛的朗润园,1931年又买下了张学良购置的蔚秀园(至于张伯驹的承泽园、徐世昌的镜春园则是后来并入北大的)。司徒雷登又找了一个美国的设计师墨菲,在园林基础上以中式建筑为主体,结合参照了西式建筑,建造了燕京大学。当时的燕京大学不要说在中国,在世界上也是教学最现代化,教育质量最高,设备最完整,校园也最美丽的大学之一。1952年院系合并以后燕京大学的校名不复存在,与北大合校,用的仍是燕京的校址。燕京有塔(这个塔并非是古塔,而是供水的水塔,为了和园景一体,于是仿照中国古塔的形制而建,取名“博雅塔”)和未名湖,有一个现代图书馆,所以常被称作“一塔湖图”,即一座塔,一片湖,一个图书馆。

司徒雷登离开中国是1948年8月,他离开燕京要稍早,后来他成了美国驻华大使,美国人让他做驻华大使就和国民政府派胡适去做驻美大使一样,实际上就因为这两个人在中国和美国的文化界影响太大了。司徒雷登是一个非常有亲和力的人,我这里有一张照片,就是燕京大学刚刚建校挂牌时拍的,在今天北大西门“北京大学”四个字的位置,是司徒雷登亲自登着梯子上去挂的匾,也没有什么仪式,下面有一些军警在扶着梯子,怕他掉下来。包括学生的体育运动会,司徒雷登也都积极参加,他是亲和力非常强的一个人。筹办燕京大学的时候他正年富力强,人也很漂亮。他实际上非常冤,如果不做这个美国大使,也不会有《别了,司徒雷登》。